拉拉

五十六、山雨

    梦?

    幸村突然有些失望,不管是哪个世界的莲二都是个温柔到懦弱的人。

    莲二的父母是公务员,虽然不是古板的职业,但是不懂变通、不敢反抗自己的命运。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,莲二自然而然脱胎成父母的影子。

    平时的莲二温柔贴心,有些小恶趣,不过无伤大雅。关东大赛那次,幸村相信莲二和他们一样渴望胜利,但是他不想伤害少时的同伴,真是愚蠢的公平。

    可是,那些都可以原谅。

    为什么?为什么他要因为一个梦放弃自己喜欢的人!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。”柳看着幸村变化的面色,自嘲道。

    “确实。”幸村冷冷地回道,“如果梦的内容不能让我满意,我一定会揍你。”

    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幸村和真田正式在一起,变得暴力了。


    “梦一开始是个很深的甬道,昏暗的灯光聚集在身上,只能照亮眼前三米内的东西,周围伴随着嘈杂的声音,仔细听,是无数的哭诉和哀求混合在一起。

    越走越深,灯光依旧昏暗,周围的声音却小了很多,只剩稀碎无力的哀求。

    慢慢地,声音消失了,原本纵直的甬道两侧出现了牢房,里面的人面容枯槁、双目无神,如果不是呼吸起伏的胸膛,几乎与死人无二。

    没多久,两侧的牢房不可见了,梦走到了甬道尽头。

    是一个没有上锁的牢房,里面铁链锁着一个女人。虽然看不清脸,但我的直觉告诉我,是玉清。”

    玉清,是莲二喜欢女孩的表字,名字恰好也叫柳莲二。而在幸村的上一世,她的名字是市里绘,编号001.

    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噩梦。明明是我在做梦,但我却像个旁观者,只能看着玉清被折磨。棍、杖、刀、电,这些我能想象的刑罚不过是开胃小菜,竹签、蒸锅、水滴……我每天晚上耳边萦绕的都是玉清凄厉的惨叫。

    有一次,牢房里出现五个赤裸的壮汉,她不愿意,然后双腿就被硬生生折断。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痛苦让她萌生了死意,她咬破了舌头,留了好多血。我多么希望她就这么死掉,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。可惜没有,我才知道,原来咬舌不能自尽。”

    柳的声音渐渐癫狂,癫狂背后是掩盖不住的恐惧。

    “梦越来越深,昨天的梦里出现一个男人,看不清脸,可我感觉他和之前出现的人不一样。之前的人像是听命行事来折磨玉清,而那个男人就像是以折磨玉清为乐。我听到了一段对话。

    男人:柳玉清,改了名换了家,你最后不还是落在我手上。

    玉清:你…,我不认识,我没改过名字,你认错了。

    男人:嘴硬的丫头。不过没关系,十年前被你逃了,现在补上也不迟。

    玉清:终究是不肯放过我吗?

    男人:丫头你错了,不是我不肯放过你,而是你身为一个实验品怎么配求生路。”

    幸村听得毛骨悚然,问:“可信吗?”

    如果对话是真的,那梦就不是莲二凭空想象出来的,而是某种可能的未来。

    “我问过柳青歌,玉清确实改过名。”柳的声音落寞又悲戚。

    原来,过程是这样,没想到足以忘却姓氏的痛苦,竟然这般无法言说。

    “梦结束了吗?”幸村又问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”柳低垂着头,不敢直视幸村的眼神。

    幸村心中突然生起一团无名火,呵道:“军师大人,请你用缜密的头脑判断一下梦结束的可能性!”

    “100%没有结束,现在只是个开始。”柳的声音很低,还在颤抖。

    听到柳的回答,幸村的拳头没忍住挥向他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的选择就是远离她吗?”

    柳擦了擦被揍的嘴角,喃喃:“至少这世上会少一个人提及她,被抓到的几率也会下降。”

    “这根本不能解决问题。”一个对猎物孜孜不倦十年的暴徒怎么会因为换了名字就放弃,更何况那根本不是一个暴徒,而是一个行走于黑暗的暴徒组织。

    “那部长大人可以告诉我,我还能做什么?”柳望着幸村,眼里满是哀求,话里全是自嘲。

    幸村一下子惊醒,莲二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网球的世界里,莲二是极智敏锐的军师;而在现实的生活中,他只是个普通的国中生,家世一般,就读的学校一般,结识的朋友也一般,他拿什么去对抗暴徒?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幸村此刻只觉得惭愧,他竟然在逼迫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承认自己的渺小无力。

    柳没有倒逼幸村,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领便走了,只留一句:“如果可以,我也不希望自己只有温柔。”

    幸村望着柳的背影,默默沉思。


    “真田警官,您墙角听够了吗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隐秘的角落里出来一个人,真田弦一郎。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?”真田神色平静,完全没有被发现的心虚。

    “听墙角的话,刚才说到柳玉清被凌辱的时候,您不小心露出了标志性的帽檐。至于您的真实身份…”幸村顿了顿,想卖个关子,又觉得没意思:“我认识的弦一郎,不管什么年纪,都不会平白无故向陌生人示好。您掩饰得很好,但对于柳玉清,您还是过分关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的疏忽。”真田警官自我反省片刻,又问:“你好像一直在对我用敬语?”

    幸村眯起眼,玩味地盯着真田警官:“您比我年长,又是警局的前辈,还是我的上司,用敬语很正常吧。”

    真田警官想了想,点头:“确实,不过现在你是部长,还是不要用了,会被人怀疑的。”

    日本的警局是个排资论辈的地方,要是幸村仗着自己是真田的幼驯染不对他使用敬语,可能会被周围人排挤。

    没意思,要是少年真田一定会非常紧张地解释他们是朋友不需要说敬语。虽然真田警官的考量对幸村更好,但是幸村只是单纯想逗逗真田,三十多岁的大叔就是无趣。

    “了解。”幸村回答很敷衍,特别像不想听从上司指令却无法反抗的小职员。

    真田警官见识过大风大浪,一点也不在乎幸村的态度,直入主题:“你为什么打听柳玉清?你了解到什么程度?知道真相后,你打算做什么?”

    一连串的问题,像是在审讯犯人。

    幸村觉得很不开心,如果这是在警局,甚至上一世任何一个地方,他都不会难受。可在ABO世界,他们已经是恋人了。

    被恋人审问,换谁都不高兴。幸村面不改色地撕下脖颈上的抑制贴,释放自己的信息素。

    真田警官还在等幸村的回答,鼻尖突然传来紫罗兰的花香,沉浸在白兰地的酒香中,冲击他的腺体。被媒体誉为硬汉神探的真田警官体会了一把身娇体软易推倒。

    幸村恶趣味地看着真田警官,非常期待他气急败坏的表现。

    不过,他要失望了。真田警官瞥了他一眼,冷冷回了句:“玩够了没有?”

    虽然声音有点颤但不影响他的威严。

    没意思,没意思,一点也不识趣儿。

    刚刚在听柳的梦境时,幸村内心很压抑,又恰巧被恋人像审犯人一样询问,这才想欺负一下真田,可是真田警官完全无视了他的欺负。幸村没了兴趣,收起信息素,老实回答问题。

   “好歹我也算是市里绘的徒弟,想了解她的过去很正常不是嘛。我只知道她出事和红灵有关,可能牵扯到过去的恩怨,这点没有证据,只有莲二疑似预知的梦。如果可以,我不希望她经历前世的折磨。无论怎样坚韧的花朵,都不该被无故摧残。”

   “谢谢。”真田警官向幸村致谢,又说:“市里绘的事情很危险,之后的事,你和莲二不要插手。”

    差点忘了,真田的家族是日本显贵,虽然不如富可敌国的资本家族高调,但是黑白两道都有人脉。真田的爷爷退休前是警局的最高领导,父母是政坛的中流砥柱,兄长没有继承家业,下海从商,不过听说和关东区最大的黑帮总长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,嫂子是医疗界大鳄的女儿,日本所有大型医院都有她父亲的学生。

    “交给你自然是放心。”幸村顿了顿,问:“不过,我有个问题。市里绘是你的妻子,如果柳玉清的危机解决了,那么市里绘就不会出现,而柳玉清喜欢莲二。总而言之,就是你将自己未来的妻子拱手送给了莲二。对吗?”

    对个屁,这总结能让人翻出三天前的隔夜饭。

    真田警官抚着额头解释:“我的妻子是市里绘,不是莲酱也不是玉清。我宁愿市里绘不曾出现,也不希望她经历那些痛苦。其他的,我不该管也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你准备扼杀市里绘的存在。”幸村重新总结。

    “没别的事我就走了。”真田警官转身欲走。他拒绝回答,因为幸村说的可以称得上事实。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幸村拦住真田,“人格、个体这种哲学层面的事我不清楚,但这样真的好吗?”

    “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,活成另一个世界的翻版也是一种可怜。”真田警官看向幸村,轻笑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。两个世界的你生活轨迹相似,除了身体不一样,灵魂基本上一模一样,因此你才能和这个世界的自己完全融合,毫无排斥。我跟你不一样,无法与这个世界的自己完美融合,只能偶尔出来活动,平时一直在意识深处沉睡,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世界的我在控制身体。”

    幸村有点诧异,关于穿越,他没什么头绪,只当是非自然力,没有系统研究过,原来还和灵魂有关。

    “那和我恋爱的是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这个世界的我。你放心,我没有告诉他我和你的事。毕竟他是他,我是我,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感情。”真田警官说得风轻云淡。

    我不是这个意思。幸村内心有万千思绪,但是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他一点也不担心真田警官干涉,事实上他两个都要,这是他和ABO世界的自己共同的意志。

    现学现卖!看不出来,幸村漂亮的脸蛋,皮挺厚的。

    不过,幸村没有当场表达自己的野心。毕竟,眼前的真田警官现在只想拯救自己的妻子。

    对不起,莲二。虽然很困难,但还是请你不要放弃玉清,绝对要把人追到手!


    “太慢了太慢了,你们去做什么了,造人吗?用了这么长时间。”丸井盯着姗姗来迟的三人,忍不住吐嘈。

    幸村笑容一滞,没想到丸井可爱面容下的内心这么开放。

   “就是谈了谈心。是吧,莲二。”说着,幸村目光瞥向柳。

    柳一脸失魂落魄,明显神游天外,没听到丸井和幸村的话。

    “弦一郎,你说呢?”幸村又把目光瞥向真田。

    真田倒是听到了幸村和丸井的话,但他不记得之前和幸村聊了什么:“大概是的吧。”

    大概?原来幸村推测自己和警官的对话内容不会出现在真田的记忆里。

    太可惜了,应该多聊点骚的,现在的弦一郎太纯情了,下不了手。

    丸井没管明显有问题的三人,说:“刚才主办方跟我们说,决赛场地被损毁,决赛推迟到三天后。”

    出现了!诡异的决赛推迟三天。关东大赛这样,全国大赛也这样,主办方,你的赛程日志被狗吃了,没有备用场地吗?变着法儿让青学发育,主办方一定是青学爸爸。

    “有问题吗?”真田看幸村脸色不对。

    幸村回过神来:“没什么,就是有点可惜。如果明天决赛,那我们赢定了。”

    青学本身实力和立海大就有很大差距,手冢的回归不能增加多少青学的胜算。再加上,这次幸村发掘了不少预备正选,全国大赛正选没出场过几次,体力没怎么被赛制消耗。而青学能上场的正选总共只有8个,基本每场比赛都要上场,积累了不少疲惫。若是明天决赛,立海大就是以逸待劳,胜劵在握。

    然而延期三天,青学可以恢复疲惫的状态,而立海大冒着高风险让新队员上场营造的优势直接荡然无存。

    当然,幸村的目的是为了锻炼后辈。后辈们都很努力,完美地回应了他的期待。不能利用后辈们拼命创造出来的优势,实在是太可惜了。

    “那不是正好。”丸井不觉得延期有什么不好,反而认为是一个机会:“今天莲酱不是给了我们每个人训练计划,刚好可以试试。”

    对手的机会也是他们的机会,他们也可以利用多出的三天变得更强。

    “文太说得有道理,大家都没意见的话,都这样定了。”幸村顿了顿,“对了,要是中途放弃,我不会吝啬惩罚。”

    丸井不以为然:“怎么可能放弃!莲酱的训练计划还能比部长的恐怖吗?”

    饱受幸村魔鬼训练荼毒的部员们纷纷应和,温柔可爱的莲酱怎么能和只想折磨他们的笑面魔王比。

    太天真了。温柔的性格不代表温和的手段,再说能够带领一群半吊子小孩硬生生登上全国舞台的教练,怎么可能只有温和。

    幸村很期待他们苦不堪言的表情。

    等着瞧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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